深海抱不住太阳chapter9
抑郁症患者战×阳光摩托车手博
你来人间一趟，你要看看太阳，和你的心上人，一起走在街上。
——海子
肖战真的很累。
那些痛从骨头缝里钻出来，动一下都嘎吱作响，疼得他恨不得赶紧去死。
肖战第一次恨王一博的存在。
王一博为什么要爱自己？王一博为什么要让自己体会到爱啊，为什么要让自己感受到幸福啊，肖战现在只想睡觉，只希望王一博从来没有出现过。
可是肖战明白，他已经回应不了这份爱了。
自己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离开那个情绪，能做到的只有尽可能的配合医生。
可是，为什么那么疼啊……
没有了安眠药，肖战整夜整夜的睡不着。肖战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，在抗议为什么不吃药？为什么不能跟个正常人一样？
肖战爱上王一博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能扛过来的，可还是太疼了……
偷药是肖战没想到的。
肖战就像是不受控制的，趁王一博出去了，然后去王一博房间里偷了安眠药。
拿到药时手都在抖，可能是兴奋吧，肖战把药倒在手心，吞下去时肖战只觉得自己有救了，哪怕药片滑过喉咙时刮的肖战生疼。
可是，终于能睡觉了。
肖战其实是真的想告诉王一博，自己真的好困啊。
肖战只是想睡觉，睡一个不会被打扰的觉。
再醒来时在医院了，而王一博坐在自己身边，满脸泪痕。
肖战想问怎么了，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，这时王一博主动开口了。
“你为什么还要吃药？”王一博在哭，声音就像是坏掉的鼓风机，沙哑又刺耳。
“我只是很困。”肖战说话好轻，说一个字都要歇一会，慢吞吞的说话，却已经耗尽了肖战所有的力气。
肖战这时才发现自己没了底气，肖战想起来了自己吃了多少安眠药——18粒。
肖战整整吃了18粒安眠药。
在医院的几天王一博没有睡过一次觉，只是陪着肖战。肖战也知道为什么，因为王一博在害怕，害怕自己又做了什么事。
出院刚回到家后王一博就躺到沙发上不受控制的睡着了，这几天一直没有合眼，自己真的太困了。
迷迷糊糊醒过来时王一博看见肖战躺在地上，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身体，像是一个瘦骨嶙峋的球。
王一博真的觉得好累，为自己的不自量力而累，为警局里那些警察的目光而累，为自己的无能而累。
“肖战，你告诉我，你为什么要吃药，好不好？”
肖战没有回答，肖战现在好像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。肖战的沉默让巨大的无力感包裹了王一博。
“肖战，我只是出去一趟，可我没有想到，我一回来就看到，我只是出去一趟，对不起，我不应该出去的……”
王一博说不下去了，他的嗓子很疼，像是塞了一根刺，生生刮着他的喉咙，咽不下去也咳不出来。王一博不敢再想那个下午，回到家就看到躺在地上的肖战——了无生气，就像是第一次见到肖战时模样。
肖战的手边是安眠药瓶，里面的安眠药已经少了一半，送昏迷不醒的肖战去医院的路上王一博不停的数着剩下的药——少了18粒。
王一博知道，18粒是会死人的。
自己好像无论怎么样都没办法让肖战好起来。
无力和绝望笼罩了王一博，生活就像是一个疯子，疯狂的捶打着王一博，把王一博打到想吐。
“我太难受了，我只是想睡觉而已！我好难受啊！我以为我能扛过来的！我以为我可以的，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疼……”
肖战蜷缩在地上，哭着大喊，声音越来越喑哑，喉咙里像是装了一个鼓风机——坏掉的那种。
王一博跪在肖战旁边，伸手想要去触碰他，却被肖战的一声低吼打断。
“别碰我！”
“好，我不碰你，那你起来好不好？地上凉，你起来好不好？”
王一博听到自己的声音里全是哭泣。
他突然明白了肖战说的痛，撕心裂肺、钻出骨头的那种痛。
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，因为你不是他，你怎么能知道他有多疼？你只知道他在疼，你只能安慰他，或者抱抱他，做不到真正的感同身受。
王一博突然想起来自己看过的一个帖子，上面说不要试图拯救一个已经不想活下去的人，不要去爱上一个抑郁症患者，你救不了的，自己还会深陷漩涡之中。
王一博感觉自己好像做了无用功，明明已经带着肖战一步一步走出来了，却又好像什么也没做——跳海，吞药，王一博不知道自己还能救肖战几次。
如果下一次自己没有及时出现呢？
王一博不敢想象了，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了，现在也只能就这么看着肖战吃完药又沉沉睡过去。
已经浸了热水的毛巾轻轻的擦拭着肖战的脸，王一博知道的，眼泪流多了，脸会干的发痛。王一博怎样也是舍不得肖战疼的。
王一博熟练的把肖战左手的袖子挽了上去——一条如同爬虫一般丑陋的疤显露了出来。
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，王一博每一次看到都会觉得心脏在隐隐作痛，却又只能忍下心里的酸楚与悲哀，然后装作什么也没看到。
可这一次，不知道怎么的，王一博偏偏忍不住了，捧起了肖战的手，贴着自己的脸——肖战的手软软的，指腹也只有一些画画留下的茧，却早已淡了许多。
吻上那条疤时，眼泪掉下来时又变成了火，一路烧到了王一博的心脏上。
肖战突然醒了，就这么看着王一博，王一博连忙抹去脸上还挂着的眼泪，扯出一个笑，问肖战怎么了。
肖战也不说话，就好像没有听到王一博在说话。
王一博倒也像是不在意，自顾自的说道：“这个药真不管用，对不对？那我们下次就不吃了好不好？”
太疼了，还是太疼了，王一博觉得自己每说一个字，都好像是在吞一根鱼刺，划的王一博嗓子疼。王一博甚至有点担心自己食管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，不然怎么一说话就疼得厉害？
肖战又闭上了眼睛——他的抗拒是如此明显，让王一博几乎快要再次哭了出来。
肖战又睡着了，最近总是这样，要么在整日整夜的盯着某处发呆，要么就是没日没夜的睡——可王一博已经不能确定肖战是不是真的睡着了。
王一博拍拍肖战身上的被子，默默走了出去，去了厨房。
王一博找到了一个苹果，想找水果刀削皮，却怎么也找不到。王一博翻箱倒柜的，可是就是找不到水果刀——莫名其妙的，好像越想要什么东西，越是找不到。
“哎，我刀呢？明明就是放在这里的啊。我刀呢？找不到刀，我怎么削苹果啊……”
王一博胡乱说着话，头也好痛，不停的说话，好像真的在找什么东西。
“我刀呢……我刀呢……”
王一博终于崩溃了，只是找不到水果刀而已，便哭的不能自已。
灯还在亮着，蛾子在拼了命的撞过去，就好像想进去做什么似的，可是遍体鳞伤，它们也进不去。
肖战啊，我找不到水果刀了，我怎么也救不了你啊……
房间里，黑黢黢的空间里，肖战睁着眼睛，不知道在看哪里，泪水滚落，枕头湿了一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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